𝓝𝓲𝓷𝓰'𝓼 𝓛𝓲𝓽𝓽𝓵𝓮 𝓦𝓸𝓻𝓵𝓭

 

Chapter.4

 

「孟欣姊，在外面要注意安全喔。」我抱著明明不是親姊姊，但是更親近的女孩

「好啦，妳才要好好照顧自己。」她突然湊近我的耳邊，「最希望的是不要再翹課了喔。」

我點點頭，然後我們鬆開彼此，對著彼此微笑。

「再見。」我揮手

「嗯，掰掰。」她向我和阿姨揮手道別，然後轉身離開，我繼續忍住不讓淚水潰堤。

「走吧。」阿姨說道，我點頭便跟上她的腳步。

很久沒有和阿姨兩人獨處，我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孟欣有一封信要給妳。」坐上車後，阿姨說:「她要我在送機之後給妳。」

她遞給我，然後把車子開動。

我盯著信封，捨不得拆開，我決定回家再看。

放在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我點開來，是楊宇樂用臉書傳給我的訊息。

妳好，請問是夏凱希嗎?

廢話，不然我名字寫假的嗎?

不然是誰?我回覆道。

但是我沒有加他好友，奇怪了，他怎麼會找到我?

明天來打羽球，要嗎?

明天是假日欸...

雖然我們被教練分配到要打混雙，但過了一個禮拜我們都還沒有練習。

不想得個第一名嗎?我可是很厲害的喔。

他又傳來了訊息。

真是臭屁。

快要到停車場，而且我又感到有點頭暈，所以我決定待會兒再回。

「小希。」阿姨叫我，我抬頭

「高中要更努力，考到好的大學才不會太辛苦。」

怎麼跟楊宇樂說的話好像...

我嗯了一聲，然後打開車門走下車。

回到家後，手機又震動了。

回答我啦，我覺得妳是很喜歡打羽球的。

看見後面這句話，我有些愣住。

我點開他的訊息，思考了一會兒，打下了幾個字。

約在哪裡?

△

我用衣袖擦去額上的汗水，喘著氣。

楊宇樂的殺球太厲害了，只有幾次接得到。

「休息一下吧。」他站在對面說，我點頭，走到旁邊喝了一大口水

「妳很強欸。」他走到我旁邊

「是喔。」我隨便應了一句

「對啊，妳跟男生打還能有這樣的程度，我還被妳得了好幾分呢。」

「嗯。」

「妳怎麼老是那麼冷漠啊?我又沒怎麼樣。」

我斜眼看他，不發一語。

「喔?這不是楊宇樂嗎?你也來這啊?」一位男生走到楊宇樂旁邊，而我坐在椅子上。

「你該不會高一就有女朋友了吧?」他對楊宇樂說道，而我瞪著楊宇樂

「沒有啦，同學而已。」

沒想到兩個男生可以聊到那麼久，我開始無聊的四處張望。

這羽球場仔細看很大，我很喜歡這裡的空間。

這時肚子突然小聲地叫了一下，提醒我已經中午了。

「楊宇樂，我先去吃飯了，掰掰。」我將球拍收好，背起袋子，準備離開。

「喂!等我啊!」他在後頭叫我

我轉頭，對他吐舌。

「欸，妳對同學都是這種態度嗎?」楊宇樂一直碎碎念，而我只是吃著滷肉飯

「夏凱希!」

「嗯?」我看著他惱怒的臉，忍不住噗哧的笑了出來

「笑什麼啦?!」

「你很白癡欸，一件小事要唸多久啊?」

「有嗎?是妳還沒等我說話就走了欸。」他似乎還不那麼覺得

「從頭到尾」我抬頭，然後指著他，「一、直、唸。」

此時我聽見手機的鈴聲，楊宇樂從口袋裡拿出來並接起。

「怎麼了嗎?...我在吃了所以就不過去，再幫我跟阿姨說聲謝謝，好，掰掰。」

「你媽?」我問

他搖頭，「不是，是白家綺。」

這個名字好像有些熟悉...

啊，是那個很有氣質的女生，好像常常找楊宇樂說話。

原來她的名字是白家綺。

「你跟她...是好朋友?」我忍不住問道

「嗯，算是吧。因為我們從小時候就認識了。」

聽見他這麼說，令我想起另一個人。

真好，兩個人還能像這樣聊天，關心著彼此。

搬家以後，我也忘掉廖允杰他們家的電話。

當初的我下定決心要忘記那裡的一切。

「能這樣聊天很不錯吧?」我說

然後我們對看，他匆忙的撇過頭。

吃飽後，我走到旁邊的小公園，沒想到楊宇樂也跟來了。

「夏凱希，如果我也和妳說關於我的故事，妳能和我交換故事嗎?」他問

我坐在發燙的鞦韆，沒有回答。

「夏凱希?」

「等我跟你很熟的時候，再說吧。」我抬頭看向天空，刺眼的陽光使我睜不開雙眼

「好，我會等的。」沒想到他居然沒有放棄

「你還想跟我有交集?」我問

「為什麼不行?」

被他這麼一問，我愣住了。

自進入這所高中以來，沒有人想主動接近我。

因為我拒絕了所有人。

我還記得曾經有同學來向我搭話，但我總是對他們不理不睬。

因為我害怕當我告訴他們，我爸媽都不在我身邊時，他們會覺得我是一個有瑕疵的人。

所以我決定不靠近任何人，也不讓任何人靠近我。

「今天謝謝你，我想我差不多該走了。」我選擇不回應他剛才的問題

「那麼快啊?那我送妳去公車站吧。」他說

但我沒有要讓他陪我去的意思，向他擺手表示道別。

「夏---」不等他說完話，我就快步離開

此刻，我只希望他別再問下去了。

回到家，我看著書桌上那封還沒拆開的信。

不知道孟欣姊會寫什麼?是會叫我別再翹課嗎?除此之外我也沒什麼頭緒了。

我坐到書桌前，思考要不要打開。

還是...打開來看看好了。

小希:

抱歉，我沒有辦法待在妳身邊直到妳高中讀完，但是我相信妳已經比之前的自己還要堅強很多了。

在高中的時候，我也曾經因為達不到父母的期待而有一段低潮期，我也曾經想離開學校。

但是我為了自己的夢想，我決定還是要認真讀書才行。

也許之前的事給妳的打擊很大，但是孟欣姊希望妳能夠找到屬於妳自己的一片天，妳的夢想。

要記得向前看，還有更多美好的事物在等著妳。

有事就傳訊息給我吧，我都會在的。

妳並不孤獨，我永遠都會支持妳的。

讀完後，我忍不住流下眼淚。

雖然只有短短幾句話，卻讓我陷入沉思許久。

我始終對自己還是沒有自信，我就是一個沒有人要的...小孩不是嗎?

因為手機的震動，才讓我從思考中回到現實。

我盯著亮起的螢幕。

對不起，我太多話了。

我有些訝異，為什麼楊宇樂會跟我道歉...

明明他沒有錯啊，是我自己的問題。

我趴在桌上，閉上眼睛。

希望今天不要再夢到爸媽了。

△

「欸?翹課女今天來學校啦?」我經過一個女生，她尖銳的聲音使大家都轉過來看我

我瞪了她一眼，便回到自己的座位。

下一堂課，又是國文。

然後再下下星期就是第二次段考了，有夠討厭。

「喂，翹課女。」有人坐到我前面的位子，我抬眸

「幹嘛?不是就叫你不要來煩我了嗎?」我第一次見到如此死纏爛打的人

在他開口前，有人先叫了他的名字。「楊宇樂，國文老師找你。」

「又要找我?」他似乎有點不耐煩，但還是起身離開了。

他出教室後，白家綺走了過來。

「夏凱希，我有事想問妳。」

我看向她，「怎麼了?」

「方便到外面說嗎?」她的聲音更輕了

待我們走到中川堂時，我停了下來，轉頭看她。

「有什麼事嗎?」我率先發問

「傳聞說妳喜歡楊宇樂，是真的嗎?」她說，盡量不表現出情緒

這是什麼奇怪的傳聞，從頭到尾都是他一直來煩我的欸，我什麼時候找過他了啊?

但是...她會這樣問，表示她在意嗎?

「我沒有啊，是他來煩我的。」

她看著我，欲言又止。

「沒事，那就是我誤會妳了。」語畢，她轉身離開

難道...她對楊宇樂...?

此時廣播響起，我聽見自己的名字。

請一年三班夏凱希到教官室，再重複一次---

天啊，這些老師不煩我都煩了。

我不情願地往教官室走。

「報告。」當我走進去時，教官坐在椅子上，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夏凱希，妳上星期又翹課兩次，再犯的話，我想妳離退學也不遠了。」

我不發一語，只低頭看著地板。

「我必須再記妳小過。」他的指尖敲著桌面

我默默的點頭，覺得這件事再平凡不過。

「好了，這樣是提醒妳不要再犯，回教室了。」

我轉身，在心裡數著自己擁有幾次警告和小過。

喔，快累積成大過了。

看來勞動服務又要做很久了。

「請三號念課文。」國文老師站在講台，點了一位同學

而我趕緊走回位子，老師似乎看到我了，但他沒有說什麼。

別的同學也沒有看我一眼，除了一個人，就是楊宇樂。

但是我沒有打算理會他，低頭看抽屜裡有沒有我的課本。

「她又被叫到教官室了，肯定是又被罵了。」隔壁的女生低聲跟後面的人討論，我裝作沒聽到。

反正這又不是第一次了。

因為我常翹課，所以我的人緣可想而知一點都不好，同班了快一年一個朋友也沒有。

翹課女、怪咖、奇怪的女人，各式各樣的綽號我都聽過，但我也不在意了。

我不覺得一定要有朋友跟我走在一起，也未必要向他們訴說我的心情，凡事放在心底就好。

眼前突然出現一枝棒棒糖，我抬頭，又是楊宇樂。

「你要做什麼?」我口氣很差的問

「看不出來嗎?送妳啊。」他微笑

原來下課鐘已經響了，現在是午餐時間，同學都移動到學生餐廳了。

不知不覺只剩下我們兩個。

「給我棒棒糖幹嘛?我不喜歡吃。」我拿出錢包，準備離開

「妳就拿著，這是新口味喔，我覺得很好吃。」他抓住我的手腕，放進我手裡

「之前，是我多管閒事，一直問妳不該問的問題，所以我想跟妳道歉。」

我看著他認真的神情，實在搞不懂。

「你為什麼老是來找我?你沒看到都沒人想和我在一起嗎?我可不是什麼乖學生。」

「真正的妳，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的。」他的話令我有些訝異

「因為我知道妳人很好，所以我想和妳做朋友。」他說完，就離開教室，留下一頭霧水的我

我想和妳做朋友。

我有多久沒聽到這句話了?

我走下樓，邊思考他方才說的話。

而手裡仍握著他送的棒棒糖。

△

「不可能吧，楊宇樂喜歡---」見我走過去，那女生頓時閉上嘴巴。

我看了她一眼，就回我的位子。

楊宇樂喜歡誰乾我什麼事。

正打算從抽屜拿出筆記本，卻摸到別的東西。

是上次他給我的棒棒糖。

我把它放回去，然後找出筆記本。

此時楊宇樂和白家綺走了進來，兩個人似乎聊得很開心。

旁邊有個男生湊了過去向他們說了幾句話，見楊宇樂只是搖頭。

我把視線移回桌面，突然想起一句話。

感情沒了，就是分開。

我的心跳加速，我告訴自己要調整呼吸。

那是媽媽對著我說的話，然後她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決定封閉這一切，就連跟我最好的廖允杰也開始疏遠。

我不知道自己這樣的選擇是不是對的。

「喂，翹課女，過來一下。」有人站在我的桌子前面，口氣不怎麼好。

這好像是上次講話聲音很尖銳的女生。

我抬頭，也跟著不耐煩。「為什麼?」

「有事找妳。」

一定沒好事。

「我沒理由跟著妳。」

結果旁邊多了兩個女生，她們把我硬拉起來，我被拖出教室。

「妳們搞什麼?放開我。」我想掙脫她們，但她們緊抓著我的手腕。

不行，她們有三個人。

「沒想到妳也沒多強，只是愛翹課，愛逞強而已吧。」我們到了地下室的樓梯，「我昨天失戀，一直找不到人當我的出氣筒。」

「所以，就由妳來當吧。」

「什麼?妳自己失戀跟我有什麼關係?根本就妳自己的問題。」我不屑的說

「妳也不看看現在是誰處於劣勢?」她的笑令我很想打她

兩個人拖我到放器材的地下室，我不停掙扎，但沒有用。

「妳們有什麼病啊?」我對她們吼道，那個沒禮貌的女生居然拿膠帶黏住我的嘴巴

露出一抹微笑後，把門帶上。

喀。

鎖住了。

「提醒妳，到下午才有體育課喔，妳可能要到那時候才能出來了，看妳再翹幾次就也不會留在這了吧?」

為什麼明明那麼不爽，卻也覺得很難過呢?

如果真的被退學...阿姨不知道會怎麼看我?

器材室因為是在地下室，所以霉味很重，非常難聞。

突然沒有很想出去。

想起自己小學也因為不愛說話，而被霸凌，但是廖允杰總是會幫我，即使被別人說喜歡也不以為意。

當時還好有他在呢。

但我沒有接起那通我搬家前他打來的電話。

因為我害怕。

聽見敲門聲，原本閉著眼睛，趕緊睜開，且繃緊神經。

「夏凱希，妳在裡面嗎?」

是楊宇樂的聲音。

我努力地起身，慢慢走到門邊，綁在一起的手用力敲門回應他。

「是妳吧?妳等我一下。」

為什麼...他會知道我在這裡?

妳並不孤獨，我永遠都會支持妳的。

但是在學校，我仍然是孤獨的啊。

為什麼會這麼想呢...我一個人就好啦...

「夏凱希?」我抬眸，門已經被打開，楊宇樂似乎看起來很著急。

而且，我又在他面前哭了。這次，因為手被綁住，根本遮不了。

好丟臉。

我撇頭，沒有下一個動作。

為什麼，原本建好的牆又被摧毀了...

他幫我解開繩子，不發一語。

我把黏在我嘴巴的膠帶撕掉，然後把眼淚抹去。

「是誰?」在我想繞過他走上樓時，他抓住我的手腕

「不用你多管閒事。」我想甩開他的手，但他只是握得更緊

「告訴我。」

我轉頭看向他，「你幫不了什麼的。」

我很生氣、也很難過。

我不需要他來可憐我。

△

「夏凱希，妳又給我翹課嗎?」班導師插著腰

「沒有。」我說，「是她們把我放在地下室。」我指著那三個女生

但沒有人相信我，連老師也是。

「翹課就翹課，說那麼多藉口做什麼?妳們三個也不要跟著翹課啊，這沒什麼好學的。」

老師嘆氣道，「算了，我不記妳，但妳得小心一點啊。」

我點頭，便轉身離開辦公室。

我說再多也不會有人相信我。

爛人。

回到教室，大家都已經回家了，只剩下一人還坐在座位上。

似乎是聽見我的腳步聲，他回頭看向我。

但我沒有打算理會他，我將我的東西全部塞進書包，離開教室。

「欸!」他追了出來

「有事嗎?」我瞪著他

「妳還好吧?」

「用不著你關心。」

我當然不好，心情爛透了。

不等他說下一句，我便轉身離開。

我晃到學校附近的公園，因為此時我並不想回家。

坐在長椅上，看著橘色的天空。

或許...真的很希望有人能真正關心我吧。

我想起楊宇樂的表情。

他...為什麼會來找我呢?

我對他態度那麼差...他卻總是不厭其煩地來找我。

還是，他真的是在同情我?

「又見面了。」

才想到他，然後就看見他站在我眼前。

「你是跟蹤我嗎?變態。」

「當然不是啊，我只是心情不好的時候也會來這裡，因為這個公園不會有很多人。」他坐到我隔壁

「喔。」此刻，我不想跟他多說話

「是那幾個女的找妳麻煩吧?」他說

我沒有回應他。

「改天應該要好好教訓她們，妳說對吧?」

「沒什麼好教訓的，我不想浪費時間在她們身上。」

「妳啊，想哭的時候就哭吧，這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情。哭本來就是一種發洩情緒的方法。」

我轉頭看向他，他也看著我。

妳哭什麼?該難過的是我吧?是妳爸出軌欸!

「我沒有想哭。」

「騙人，妳那時候不害怕嗎?」

我垂下頭，咬緊下唇。

「我不行哭，因為我沒有資格。」

他遞給我一根棒棒糖，這次是草莓口味的。

「才沒有什麼資不資格的，哭是由妳決定的，笨蛋。」

為什麼...看到他總是會想卸下心房呢?

【待續】

圖源:堆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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